經驗生命

何兆燦寫於香港，2019年4月20日

經驗生命的內涵越豐富，人生便越豐盛。經驗生命經驗得有多高質素，對人有多重要，就不需要多說了。這裡要討論的，是如何做而已。

很多人來到這個階段，便開始上腦，拼命要想出一個答案。這麼認真當然是好的，但恐怕時間上太快了些。好像我們提起要一起去旅遊，有人便立即思考花多少錢如何走一樣。想得太快了，因為去哪裡及為什麼挑選這個目的地，還未說好呢！

腦子是講求效率的器官，專門回答怎樣可以做得好一些的問題。但是做事更好一些，不一定會為人帶來幸福。如果那件事人壓根兒就不感興趣，他可以做得再好，仍然是不感興趣而已，哪兒來的幸福？沒幸福，人生豐不豐盛就更不用說了。

所以經驗生命的第一、最高原則，是經驗那些你心嚮往之的事情，所謂心意所在。不是父母的心意，也不一定是自己擅長處理的事。如果你說你不知道自己心意何在，很簡單，什麼都試一試，碰運氣勝於什麼也不做！但太多人在不知道時，選擇先不做什麼了，所以很多人幾十年後還是老樣子，沒有寸進。

當然，有的放矢比純碰運氣又高一籌。可以留意自己兒童時代，甚至嬰孩時代，有沒有什麼行為是自己自發做的，沒有大人教導或鼓勵，還是會繼續做的。比如我的大孩子兩三歲時，最多做的自發行為是不斷開關門窗；那麼喜歡機械的東西，他現在在大學讀工程系。另外一個案主，也是兩三歲時，總喜歡一碗白米飯一碗鹹菜慢慢地咀嚼慢慢地咽。到二十來歲做自己學的專業幾年終於受不了，轉行投身在編劇及導演上。他這個感覺型的人，有很多感覺需要表達，不吐不快！

在人生路上，誰不需要摸索路向？誰沒有所謂的”犯錯”？犯錯一來讓你知道哪些路是不可行的，可以收窄探索的範圍；另外它是一種磨練，讓人一旦步入正軌，已經有足夠的技巧和實力走下去。何兆燦經常告訴我的兩個兒子，只要女孩喜歡你，只要你也喜歡那女孩，就跟她談戀愛，先不用考慮太多天長地久，或者是否夢中情人。誰知道這女孩會不會漸漸變成夢中情人而天長地久？不要親手壓低自己的成功機會。另外，只要當下大家都真心和享受的話，就不存在玩弄對方的考慮，而有了愛的技巧的磨練。到夢中情人確實出現了，自己就更懂得愛，而更大機會可以與她天長地久。不要怕犯錯，只要收窄範圍，慢慢摸索精準。

人從類猿動物進化幾百萬年到現在，都是群居動物，有一種融入群體的先天求存衝動。大方向人是要配合群體的，比如說話有禮、出外穿衣……等。但在小方向上，個人方向上，人是有餘地走自己獨有的路。我三十來歲走尼泊爾的珠穆朗瑪山徑時，路上碰到一男一女兩個以色列人，曾經當以色列總理貼身保鏢的。他們身體好得不得了，背住背包健步如飛，我走6-7小時的路，他們不用三小時走完。所以他們天天走半天玩半天，好不輕鬆；我卻天天煎熬一整天，到達住宿點倒頭便睡。我跟他們在大方向上，都在走珠穆朗瑪山徑；但小方向上，他們玩他們的，我煎熬我的，截然不同。不必比較，各走自己的人生路！

延伸出去，不必太介意其他人怎樣看自己；有建設性的提議當然聽，別的就任它們隨風飄散吧！其實大家都各自在忙自己的事，只要各走各路，沒有妨礙到對方，對方為什麼會太介意你做了什麼。同理，當對方沒有妨礙到你，你為什麼要介意對方怎樣看你？大家作為人生旅客，都在享受自己人生路上的遊歷而已；在路上擦肩而過時，大家享受大家的陪伴。當大家漸漸遠離大家時，只需要留下美好回憶，其它不必縈懷！

不要誤會何兆燦在宣揚自私，不理旁人，恰恰相反。這種人生態度，我認為才可以讓人清爽地選擇進入關係，然後乾脆地選擇離開，而沒有糾纏。這樣對雙方都是更好。大家都是務求責任自負而已；不當受害者，只當自己的主人；不等別人救自己，自己當自己的英雄，自救；不當旁人，只當自己，反正旁人的位置，已經都有旁人在佔據。

最後，心存感恩。這個世界，沒有一個發生是必然的。謀事在人，成事在天；有太多的或然，不在你的操控之內，卻可以是你成敗的關鍵。如果好則開心，壞則困擾，根據或然率裡的正常分佈理論，你的人生最終應該是喜悲參半，互相抵消。對我來說，這豈不白活？我不干！我的選擇是，無論什麼發生了，無論好壞，我都好好享受；好則直接獲得開心，壞則嚐透負向感受，享受那份不同或轉變。天天都開心，慢慢就不知道什麼是開心了！因為人的感官系統是需要有對比來判別的。這樣我便最能最大化自己的感受，在生命中經驗到最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