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次受痛罵

何 兆 燦
2003年2月底一個和暖的晚上，蔡慧明倒在床上休息，宇心站在房門口看著媽媽，我在客廳看電視。宇一本來在客廳地上玩耍，突然走到宇心身後，一把將他拉倒。小弟頭碰在門柱上，太陽穴附近長了老大一個腫塊，青青紫紫，口張得圓圓的，卻痛得哭不出聲來。

對這種好沒來由的攻擊，我們倆驚怒交集。蔡慧明一邊痛罵宇一，一邊提起他手掌便打，打得「拍拍」有聲。長子明顯覺得很痛，卻強忍不吭一聲，低頭從眉底偷偷望著媽媽。我抱起小弟呵護著，忙叫工人燒水弄熟一只雞蛋。蔡慧明轉身搶過小弟檢視傷勢，我便命長子回房，當天晚上不可再出房門一步，也不可以再玩。宇一竟然嚷著不依，我二話不說，揪起他便入房關門，更坐在房中門前，不讓他開門出去。

這時，他們才差不多一起哭出聲來。宇一在房中大吵大鬧，還拉著門閂，企圖開門出去。我用最嚴厲的語氣，告訴他只可上床睡覺，其他一概不准。宇心則在走廊上嚎哭，聽得出他在掙扎中，可能熟雞蛋滾在腫塊上是很痛的吧？蔡慧明則頻頻呼冤，大聲呵護，正所謂痛在兒身、痛在娘心。

我和宇一在門前僵持了15分鐘，過程中不斷問自己，這樣嚴厲，令宇一明顯受驚，是否最佳處理方法？宇心平伏後，由工人抱著。蔡慧明便怒氣沖沖的闖進來，抓緊宇一肩膀，厲眼相向地問他，知錯了沒有、願意表示抱歉了沒有？起初宇一還不以為意，用他一貫的方法應付，就是「扭紋」加大哭。不過這次居然沒效，蔡慧明完全不為所動，堅持要他道歉。

接箸宇一做出的行為，是我們倆從所未見的。他居然非常認真地向蔡慧明說『對不起』，而且聲淚俱下。蔡慧明態度頓和，說：『那麼你去向小弟道歉。』於是宇一乖乖地去，還輕輕摸了腫塊幾下；最後也向我道了歉。以前宇一碰到給我們罵，典型反應是嘻嘻哈哈，坐上我們大腿、拉我們頭髮、弄我們衣鈕，胡混過去了事，頂多是靜靜的伸手過來，在弄痛人的地方呵護一下就算完。我們覺得宇一真的已經學了乖，便如常勉勵幾句，讓他上床睡去。

今次有一個很深的感受，就是究竟用積極干預、抑或是放任自然的手法，來教導子女才是最好的？根據我一直拜服的莊子的說法，或者是現在我們用以做個人指導的運動機制學的根本理念，都認為順其自然、借勢而去是最有效的；不過，它們也強調，拘泥於「無為」、於「必須」順其自然，便會變成「有為」、「逆勢」，也就失其神髓。所以原則是明確的，兩者都合用；一般處理用無為，例外時用有為。至於何時是例外，真是沒得說的，具體問題具體處理，憑當時的感覺吧！準備好必要時從錯誤中學習。今次宇一拉倒宇心的事件，似乎是做對了，因為效果出乎意外的好。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