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助餐式教養法

香港導師何兆燦先生率領的教練團，受大連青竹心理健康交流中心與大連新商報快樂成長俱樂部之邀，於2010年7月24至28日，在大連做了?期五天的國際兒童心智特訓營活動。午休期間，大連青竹心理健康交流中心主任鄭暉小姐採訪了主教練何兆燦先生，以下是內容摘要：

鄭暉(鄭)：您好，何老師！耽誤您片刻的午休時間。請您談一談本次大連「國際兒童心智特訓營」給您留下什?特別的印象嗎？
何老師(何)：第一，我感受到大連這個城市的夏日清爽，風景宜人，生活在這個城市裏的人，很舒適。第二，我在世界上其它國家帶過課，像大連青竹心理健康交流中心這樣用心做事，很難得。他們懷著開放又包容的心，是用真誠的言行來散發綿綿的愛的團隊。這也是我長期與這個團隊合作的重要原因。第三，這裏的孩子比國內一些大城市的更為天真活潑、善良可愛。同時也跟國內其它城市的孩子一樣，明顯的輸不起；遇上遊戲處在劣勢中或輸了，會喪氣、發脾氣、互相爭吵埋怨、而且經常性的放棄而離開團隊。

鄭：何老師，我看到您在本次特訓營中，同孩子們在一起，在和諧、融洽的氛圍中互動，沒有那種嚴厲、高不可攀的架勢，孩子也沒有那種拘謹、害怕出錯、擔心活動中做不好的現象。我常常看到有的孩子湊到您面前，聊聊呀、拉拉您的手啊、或親密地擁抱著您，您宛如慈父一般。這些現象，同您所倡導的教育理念有何聯系?
何： 這個特訓營的設計理念，我稱之為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。當中教者做好自己本份，弄出「美味」的教材出來，而且用安全、舒服的方式擺在桌上；學員也盡自己的責任，挑選對自己最有益的教材，在最適合自己的時間，用最適合自己的方式「吃進去」，而且能「吃」多少「拿」多少，不必貪心，也不必低估自己。在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裏，我認為最好讓孩子在感覺安全、情緒輕鬆愉快的前提下，進行教育；因為這時孩子的心才是開放的，就是所謂「可教時刻」出現了。這可教時刻可能一瞬即逝，所以教者必須隨時警覺，把準備帶給該名小孩的訊息，用一兩句話預先想好，在可教時刻出現時立即說給他聽。這種做法就是我常常說的「播種」。

鄭：這個「可教時刻」的概念，可否說得更詳細一點？
何： 可教時刻好比一個窗戶，它開時您可有效果地、有效率地傳遞東西進去，它閉時您硬要傳遞也可以把東西塞進去。不過，硬塞的做法除了短期效果是低效果、低效率地傳遞以外，長期代價是(一)您要打破「窗閂」，讓孩子操縱不了自己的學習渠道，對自己喪失控制權；孩子表現為對學習無興趣、注意力缺乏(多動)、容易煩燥不安等。或(二)您要打破「窗戶」，讓孩子沒有防線、無所抗拒外力；孩子表現為注意力過度專注(忽略外界情況)、安全感低落或有暴力傾向、社交退縮或過於進取等。如果家長願意孩子早日學習到獨立自主，千萬不要硬逼他們學習您們認為對的做法。就算那些做法確實好，教養方法錯了，效果一樣可以是好心做壞事、幫倒忙。在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裏，我提倡主動學習，讓孩子主導自己的學習過程，從經驗中學習有用、好用的東西。所以附帶的條件是實用為本，讓孩子嚐到學習的好處，自然有動機繼續。一旦成功經驗累積到基本域值以上，孩子自信到基礎水平，便能開始自動操作，邁向孩子自選的成功和成就。

鄭：何老師，您怎樣看待兒童教育中的強化式訓練模式？如逼孩子練鋼琴、踢足球、練書法等。有些時候是很枯燥的，這時的學習可能會用打呀、罵呀，逼的方式來促使孩子成才。也就是通常所說的，不打不成材。您是怎樣理解的？
何：這是誰來決定的考究。工多藝熟，強化式訓練是必須的，問題是誰來決定強化什麼、怎樣強化、什麼時候強化、強化到什麼程度才夠？在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裏，我提倡的當然是讓孩子做主。家長打罵、強逼的強化式訓練，只要反復鍛煉夠多，效果自然出來，但雙方都很費勁，所以效率低，而且有很貴的代價。除了上述那些孩子方面的代價以外，親子關係是另外一種沉重的代價。這次特訓營裏讓我最有滿足感的事情，在第三天晚上發生。有一個家長手提電話裏問孩子，特訓營裏過得怎樣。孩子大聲回答(所以才給生活老師從旁聽到)，這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幾天。無論家長想孩子最終變成怎樣，估計總有活得開心這個原素在，學懂什麼感覺才是開心，是多麼重要的一個成功經驗；累積這種成功經驗，讓孩子日後懂得追求自己的開心，又是多麼的重要！

鄭：何老師，您前面提到的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確實是全新、前衛的教育理念。您認?，在培養、教育孩子過程中，這與我們傳統的指導式教養方式(如，家長或老師會用自己生命當中的成功經驗來指導孩子，使孩子少犯錯誤，讓孩子少走彎路，不讓孩子吃父母當年的苦頭，以便讓孩子可以更迅捷地達成目標)，有何不同？
何：這是家長角色的考究。在傳統的指導式教養方式裏，家長的角色是專家，代孩子做決策人，讓孩子少犯錯誤、少走彎路。在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裏，家長是一個顧問，提議孩子怎樣看問題、可以設計怎麼樣的解決方案、如何選擇解決方案、如何知道任務完成等。我提議家長，當孩子可以犯的錯誤其實還是沒什麼的時候，放手讓他們作主，讓他們從經驗中學習，這樣將讓他們終生受益。

鄭：何老師，我們這個兒童心智特訓營與其他的夏令營（比如說，記憶力訓練、野外拓展訓練、成功激勵法等）有何不同？
何：第一是方法，是長輩為本的指導型教養方式、和孩子為本的主動學習方式，這上述已多有發揮，不重復。第二是目的，是授人以魚，還是授人以漁的分別。意思是，當今世情百變且急變，有哪個家長能說，他現在看到對孩子最好的培養，到孩子十來年後出來社會工作時，肯定還是最好呢？所以請家長務實一點，培養孩子最好的學習方法，讓孩子最終可以自己進行他日後必須不斷做的主動學習、終生學習，而不是您現在估計是最好的學習內容。所以，家長在兒女還是孩子的時候，對兒女日後生活可以造成的最大打擊之一，是催殘兒女的學習興趣；倒過來說，家長對兒女日後生活可以造成的最大促進之一，是培養兒女的學習興趣。請家長緊記，您教養兒女的最終目標是什麼。

鄭：何老師，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有沒有不適用的時候?
何：第一，任何最好的方法，都有它的限制，所以我沒有說任何時候都應該全部用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。孩子處身在極端時期，可能很快就要受傷甚至死亡，家長哪來有時間當顧問，讓孩子好好想！直接了當的做了決定，先把安全問題(無論是生理上和心理上)解決。不過，只要是安全的時候，請讓孩子從實踐中學習。第二，請家長多接受教養學上的培訓，「自助餐式教養法」要求比較高的教養功力。

2010年7月28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