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再飢火中燒

我不再飢火中燒

匿名作者

我十七年前到雲南旅遊,一天早上為趕長途汽車,從昆明去西雙版納,在一分鐘內,把一大湯碗的過橋米線,差不多未經咀嚼,便灌下肚子裏。要知道雲南的米線,其實是「米繩」,因為足有香港常見的烏冬麵的兩倍那麼粗。我趕上車後,歡喜之情還未過,痛苦之感便已奪去我所有的注意力。胃痛、胃脹又泛酸,在顛簸的車上,消化不良更增滋味。最後實在忍無可忍,趁公車停下來,讓乘客上廁所時,便扣喉把米線吐出來。

原來吐出來的過程也不好過。一整條一整條的米線,從寬大的胃給逼進狹窄的食道時,刮著那個樽頸地帶,痛入心呢!之後我萎頓在位子裏,一整天都吃不下甚麼。

一星期後,當我在雲南緬甸邊境附近遊玩的時候,一種莫明的飢火開始出現。我須要每兩三小時便吃點兒東西,三餐則食量倍增,要吃四碗飯。我初時不以為意,可能是體力活動多了吧?但情況惡化,胃痛出現,痛得要抱腹在床。那個時候,最近的正規診所在四天車程的小鎮裏,唯有去看當地的赤腳醫生,是一個單眼的傣族婦女。在昏暗的夜色下,通風的茅屋中,我光著屁股,上半身伏在床上,扭腰望著她慢慢走過來,口邊掛著詭異的微笑,手裏拿著豎起的針筒,藥液一滴滴從針尖滲出。那種情景,現在想起來,餘悸猶存。從此,慢性胃炎和慢性胃潰瘍,便如陰魂般纏繞著我,而發病前的癥狀,就是那種燒灼的飢餓感。

它並非如正常肚餓那樣,整個胃在扭動或發出聲響。那感覺,只局限在食道和胃的連接點附
近,而且其實是沒有扭動感的,只有一種受腐蝕的消磨感。大概是胃炎和潰瘍點受胃酸刺激吧?
所以吃東西後,消化令胃酸消耗,則感覺緩解。

副作用是我食量一直很大,每餐三碗飯免不了。不過又奇怪地,我還是皮包骨,肥不起來。我一直以為那是遺傳使然,後來父兄步入晚中年後,相繼增磅,才覺得可能自己也有甚麼原因,老是不長肉。

甚麼殺菌素、胃舒平、中和胃酸的「白灰水」等,都用過了,效是有效,饑火卻總有死灰復燃的一天。被那飢餓感弄得很累,常常要吃東西,甚至消化不良的時候,還要硬塞點食物進去。既然西醫幫不了我,我便自己幫自己,找些自然癒法的東西試試看,最後學到了運動機制學的調和。

我一直堅持做自我調和,每天總花上一小時甚至更多,每次圍繞某些主題,做健腦操或者觸康健,事後多吃點水果喝點湯水等。那些主題包括處理諸般情緒如憤怒及恐懼、落實自己的人生觀於生活裏、敢於造夢和實現夢想、坦然收取應得的錢財報酬、輕鬆沒有內疚地玩耍、水乳交溶的夫妻關係、以行動關心等。總之表面上似乎和胃炎、胃潰瘍風馬牛不相及,但仔細玩味,便發覺自己在那些事項上,果然有些問題須要處理,而且態度上須要放鬆。如此做了約三個月吧。

現在距離我最後一次饑火,有一個月了。雖然事實上時間不算太久,還不能確切宣告,此病與我斷絕關係,但那份安全感和信心,是以前看醫生、病徵消失後對復發的擔憂,完全是兩碼子事。我現在沒有那種集中在食道末的難忍饑餓感,肚子餓是整個胃的,有蠕動的感覺,而且餓就餓,不會泛酸,更不會惡化成胃痛。深夜裏還未睡,沒有吃宵夜的需要,因為不會餓醒甚至痛醒。那種胃空的感覺,變成一個中性的感覺,存在就存在了,沒有不適感,沒有衝動要處理使之消失。

還有一個有趣的事實。我現在食量明顯減少,每餐只吃一碗半飯,正餐之間沒有吃零食。可是,我體重已經多了六磅,看來勢更有幾磅的空間。看來我的消化系統,吸收的效率是增益了。

 

“如此做了約三個月(自我調和)吧…那種胃空的感覺,變成一個中性的感覺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