危急措施用在平時

何兆燦(中國香港)
2011年7月5日

2011年6月18日，晚飯後玩日本出品的運動感應電子遊戲，那種接駁到電視上、拿著遙控感應器揮動來玩的。我挑選了日本劍道的遊戲，在海中高臺比拼，把對手打下海裏為贏。從前我玩這個遊戲，只有一個策略，就是反射性地拼命儘快揮動遙控，向對手打過去，然後希望打到對手；至於究竟個別招數能否奏效、如何奏效，真是天知道！我雖然看著螢幕，看到代表自己和對手的卡通人物在搏鬥，但基本上看不明白雙方在做什麼，甚至看不清大家的動作，只看到有東西在動。太刺激、太忙了！

不過這晚的經驗完全不一樣。我一按遊戲開關，突然發覺自己很淡定的看著對手走近，清清楚楚明白他的動作，在他還未舉劍防守或攻擊時，便先下手為強，揮劍砍過去。在打得對手後仰或側彎時，懂得轉而攻腰或打腿，不再盲目拼命砍頭。當對手緩過氣來，橫劍或豎劍擋架時，又能看懂畫面，改方向找空檔打。偶而給對手打中，自己後仰或側彎，因為畫面是主觀視角，讓人有置身其中之感的，我也看懂畫面突然變成天空或轉了90o的意思。這些都是很有意識的思維活動。

結果？太享受了。感覺是隨意揮劍，便把對手打得落花流水，掉進海裏；非常輕鬆，非常省能，非常快意。

到了19日晚飯後，心癢難搔，又打劍道遊戲去。因為昨晚表現太好了，積累了很多分數，今晚來的對手都是高手，難鬥得多。最初那幾個我還能任意而為，占盡上風。再來的已開始互有勝負，我也感覺到自己再有一點點的緊張，心在跳、手鉗抓到牢牢的，連肩膀肌肉也繃緊起來。到後來，對手都是專業水準的運動員，不再是業餘級別。我慢慢輸多贏少，心裏也緊張起來。終於在某一場比賽中，我已給逼到高臺邊緣上，快要掉進海裏的時候，我突然眼前一花，視野飛快收窄到對手的劍上，然後手也飛快地揮動起來。我不再看懂畫面，也不再想策略、找空隙，只管以最高速揮劍，而且只是直上直下的砍，那管砍向對手的哪個部位。

憑著這樣做，我又多贏了這場和下一場，不過代價就大了。在這種緊張狀態下，只是7-8分鐘的光景，我的前臂肌肉累得要命，已經接近抽筋的境地；而且上臂和肩關節也很累，累得不想抬臂做事。腦子則脹脹的，有點暈頭轉向。另外，在關了遊戲、重開電視後，眼睛仍是直直的瞪著螢幕，根本沒勁看什麼電視，便回房睡去。

20日返到辦公室坐下來，回憶兩個晚上的經驗，才猛然明白過來，體驗到輕鬆做事時的那份輕鬆和效率，和在危急中緊張做事的那份費勁和效果。 其實人們口中所說的「正向緊張」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。藉著緊張，逼出更高效果來。正如我在遊戲中，危急時突然不自主的從輕鬆狀態轉入緊張狀態，便能打敗對手，升上更高階。這個是更高效果的結果，但代價是更低效率。在我的遊戲經驗中，表達為肌肉累壞、頭暈眼直；當我在輕鬆時，同樣打那麼多場數，是不會那麼累的。

在現實世界裏，確是危險/危機/危難/威脅就在眼前時，肌肉累壞、頭暈眼直不是問題，相對於生命、受傷或重要身外物的喪失，這種代價值得支付。一次半次的這種代價，也負擔得起。最重要的是，千萬不要貪圖短期更高效果，放棄了長期的更高效率，經常性用危急措施在平時情況中；因為緊張的代價是會累積的，每支付一次後，下一次便會自動抬價，表達為身心越來越疲乏，健康越來越脆弱，情緒越來越暴躁，最後更會演變成疾病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