孩子怎樣承繼了你的「操作軟體」

何兆燦

這是一個秋風送爽、陽光明媚的星期日早上；萬里晴天蔚藍，極目空間剔透。大兒子宇一、小兒子宇心和我三個人，背上行裝去離島長洲郊遊。下一班渡輪是10:30，但我們從中環地下鐵車站走上地面時，已是10:20。沒辦法，要及時登上渡輪，唯有趕快。

我一手拖一個兒子，拼命急步走，完全忘記了他們倆只是小孩，兩條腿比我的短得多，還不斷口頭催促：『快! 快!如果不是的話敢情上不了船!怎麼宇心你走路不快點兒?宇一你還在看什麼?』跌跌碰碰的趕了五分鐘，我們去到海港邊上的行人路。當我瞇起雙眼，盯著約200米外的碼頭，看渡輪是否還在時，我感到心跳得更厲害了，腎上腺更活躍地分泌著緊張激素。

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哪個是長洲碼頭。心中不滿地怨自己的同時，腿不由自主似的慢跑起來。就在這時，我開始覺得胃在抽緊，腹肌也繃得有點不舒服。不過，我仍然一心一意地瞄準一個目標 – 及時到達碼頭，不惜任何代價。我只顧繼續快步走。

這簡直是一個忘我境界，是宇心把我拉回現實。他突然停下來、彎下腰，臉朝下的喘氣，雙手只管搓著肚子。他說他緊張到覺得肚子痛。他這句話說得有氣沒力，但對我來講卻是如雷貫耳。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對我說：『忘掉渡輪吧!不值得這樣示範給宇心看，讓他學懂在類似的情況下，怎樣把自己緊張到透支。』

我立即慢下來，也給自己的腹肌按摩一下。我刻意盡可能用最悠閑、最輕鬆的語調，告訴他們倆還是散步過去，享受一下維多利亞港的風光。於是我們真的做回遊客，沿途談論路過的新天星小輪懷舊碼頭，笑說各式各色的路標指示。最後來到長洲碼頭，尚有兩分鐘才開船，剛好趕及。

靠在船尾圍欄上，涼風吹進頭髮裏；這句話不停在耳邊縈繞：『你就是這樣把你如何活命的辦法遺傳給下一代……你就是這樣把你如何活命的辦法遺傳給下一代……』我真慶幸，也覺得感恩，因為我捕捉到這個機會，洞察到這個領悟。